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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想要发展和打压,越是代表美国现今无法解决这些问题。”

文 / 巴九灵

美东时间,8月12日晚8点,特朗普和马斯克在X上聊了两小时的天,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单看两人现在的身份,就足以让人对他们的对谈浮想联翩——马斯克以2270亿美元的身家,位居彭博富豪榜榜首;两周前,特朗普在全国民调中平均领先哈里斯1.2个百分点。

一个坐拥顶级财富,一个力争坐拥顶级权力。

但有趣的是,这场直播访谈传到中国,却带火了一家电子消费品企业的充电宝产品。

图源:网络

在直播中,特朗普掏出了一个充电宝,为自己的手机充电。

有网友扒出,这款充电宝是安克(Anker)的充电宝,在亚马逊上卖69.99美元,总销量3600件,总销售额25万美元。

消息传回国内,直接导致当天安克创新的股票午盘直线拉升,甚至抖音上该款充电宝的商品标题都改成了“懂王同款,川普认证”,产品直播间直接成了网民的狂欢,以至于有人感叹,这次川普是Make Anker Great Again了。

那么这场举世瞩目的两小时对谈,到底聊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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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开场,缺乏重点的对话”

《纽约时报》给这场对谈的评价是:“混乱的开场,缺乏重点的对话。”

所谓“混乱的开场”,是指对谈原定于晚上8点在X上开播,却在延迟35分钟后,才匆匆上线。

特朗普把话筒刚打开,却传来了一阵杂音,紧接着,这位总统候选人的话筒直接故障无声了;世界首富马斯克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登录好的账号,同样从直播对话里消失。

又到7分钟后,故障才终于解决,两个人算是把翘首以盼的100万名网友溜了一顿。后来特朗普把这次故障的原因,解释为中国黑客的网络攻击。

这个解释的不靠谱程度,和两个人“缺乏重点的对话”的对谈,简直算是互相映照。

在对谈中,两个人分别讨论了特朗普从枪口死里逃生的经历,之后话题深入到移民、国际事务、经济、教育问题。

事后CNN对两个小时的谈话内容进行事实核查,发现特朗普至少犯了20个事实错误,比如特朗普号称南美国家把罪犯从监狱里送到美国边境、声称拜登退选是民主党党内政变、培根因为通胀价格上涨了四五倍、美国是世界上人均教育投入最高的国家等等。

马斯克和特朗普在X平台上对话

而且由于对谈的重点过于分散,小巴只能根据各大媒体的内容,整理出如下要点:

1.特朗普要建立美国版导弹防御系统铁穹。

2.特朗普要关闭教育部,让每个州负责自己的教育。

3.特朗普说要让美国供电量加倍,用来训练AI。

4.特朗普提到了日本东电福岛核事故,说“人们3000年后才能返回那片土地”。

5.特朗普认为“核子暖化”(意旨国际间的核武局势升温)比全球变暖更值得担忧,说“永远不能让俄罗斯和中国结盟”。

6.特朗普说美国没有高铁很不合理,要通过修建“高速隧道”的方式,来建设类似中国的高铁。

7.特朗普说马斯克制造的电车是“伟大的产品”,但推广使用电动汽车,化石燃料仍将是发电厂的主要能源,马斯克也认为没必要立即取缔化石燃料。

8.两人都认同太阳能发电是未来主要的发电形式。

9.特朗普支持马斯克提议成立“政府效率委员会”的决定。

10.特朗普说内部敌人比俄罗斯和中国等外国对手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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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句不提中国,句句不离中国

这10个要点与其说是对谈内容的核心,倒不如说更像是特朗普的金句集。

在两小时的对话内容里,依照特朗普的习惯,竟然极少次数的提到中国。

但从核心要点来看,所谓的“句句不提中国”,实际上是“句句不离中国”。

对谈里面提到的能源焦虑、太阳能发电,对应了中国的优势产业——光伏;被视作“伟大产品”的特斯拉,与中国的优势产业——新能源车正面竞争;特朗普试图让美国拥有的“子弹头”高铁,也曾是中国媒体语境中的新四大发明之一。

当然除此之外的还有,AI训练的电力需求,对应了中国的超强电力基建技术——特高压输电;甚至全球变暖,也能关联到中国正在强势推进的“碳中和”战略上来。

中国特高压通道工程

不过虽然不知马斯克的真实想法如何,但特朗普的一贯表现,都是说的与做的相反。

不妨看看特朗普之前做了什么。

先看高铁方面。特朗普虽然建议通过修建“高速隧道”来建设高铁,但这更像是一种对盟友的利益许诺。

因为通过修建“高速隧道”来建设高铁的概念,正是来源于马斯克的隧道建设公司The Boring Company,该公司的创始目的是为了解决美国地面交通拥堵问题。

而把时间推回到5年前,也即2019年,当时正值特朗普的执政期间,那时美国交通部曾宣布,取消加州高铁系统近10亿美元的补助资金。

再来看电动车方面。

虽然在这次对谈中,特朗普夸赞马斯克的特斯拉是“伟大的产品”,上周的一次竞选集会上,特朗普也表示,“我支持电动汽车,我必须支持,因为马斯克非常支持我。”

但时间回到特朗普遇袭前,也就是马斯克还未对他进行声援,并向特朗普的特别政治行动委员会每月捐款之前,特朗普对电动车的态度或许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在今年7月份举行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特朗普那时发誓,一旦他当选,他将在上任第一天就大幅削减拜登为促进美国电动汽车普及而采取的补贴政策,将工作岗位带回给传统车企。

特朗普参加美国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

这种变化,一度让全美最大的工会、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主席费恩,怒骂特朗普“叛徒”,他会在2024美国大选中掉头支持哈里斯。

最后是光伏方面。

特朗普在对谈中非常强调能源独立的重要性,所以他主张增加化石燃料的开采和使用:“We're going to drill”要充分利用充美国的化石能源优势,以此降低能源价格,促进经济增长。

马斯克虽然接上了特朗普的话茬,但也说目前太阳能发电成本已经大幅下降,预计未来将成为地球能源生产的主要来源。根据最新数据,2023年可再生能源在美国电力生产中的占比已经超过20%。

不难发现这是特朗普针对的谁。

早在2016年特朗普当选总统时,其可能施行的贸易制裁,就曾给中国的光伏企业带来极大压力。

当时,晶科能源副总裁钱晶表示:“这给已经有太多变数的世界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因为特朗普在经济政策上素来对中国极端不友好,他的关税主张、贸易保护主张也比较极端。”

2018年1月,特朗普政府宣布对进口美国的光伏电池与组件实施201关税,仅有少数发展中国家得以豁免;同年7月,特朗普政府开始实施为期四年的301关税,征收多项中国进口产品,其中光伏电池与组件的税率为每年25%。

而今年美国大选特朗普的当选几率急剧提升后,许多欧洲光伏企业也开始放缓在美国的建厂计划。只因特朗普曾多次表示对可再生能源不感兴趣,将拜登的气候策略视为“绿色新骗局”。

咨询公司罗兰贝格曾指出,特朗普当选后,虽然完全废除《通胀削减法案》的可能性不大,但仍可能危及对电动汽车、电动汽车充电、太阳能和能源效率的激励。

而根据Wood Mackenzie公司的估计,到2050年,预计美国将有1万亿美元的低碳能源投资面临风险。

3

美国的老大难问题

这三个问题同样是美国的老大难问题。

比如高铁。

早在十几年前,奥巴马在任时的美国政府,就曾无比眼红中国的高铁。

2010年,中国刚刚完成了全程1318公里的京沪高速铁路最后路段的辅轨工作,成为了全世界高速铁路里程最长的国家。

在苏州阳澄湖上行驶的京沪高铁列车

那时,福克斯新闻网发表文章感叹:“中国不可思议的5年高铁发展,使美国看起来像第三世界国家,这是美国已经落后的另一个明显标志。”《纽约时报》的文章《高铁改变中国》更是带着一种羡慕,“毫无疑问,高铁已经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改变了中国”

2008年,奥巴马上任伊始便投入105亿美元,发展高速铁路。但对于美国人民来说,这种需要大兴土木的交通方式似乎并不吸引他们——美国本就是“汽车轮子上的国家”,中短途有州际高速公路,远途出行航空更方便,以及美国绝大部分城市都地广人稀。

目前,美国只有一条被称为“高铁”的铁路,即连接华盛顿特区至波士顿的东北走廊铁路线。这条铁路的最高时速可达265公里,但经常仅以平均110公里的时速行驶。

而比高铁更早遭到美国嫉妒的,是光伏。

中国的光伏产业虽然起步较晚,从本世纪初才开始迈入光伏产业的门槛。2006年时,全世界的光伏市场都非常不景气,这种情况下中国企业依然能保持基本盈利。

作为光伏发电板的原料,当时中国一公斤多晶硅的成本为20美元左右,利润却高达500美元,美国为了遏制中国光伏企业发展,以每公斤10美元的价格,将美国本土多晶硅大量出口到中国。

在美国多晶硅大量的低价倾销下,中国许多多晶硅生产企业破产倒闭,只留下几家大企业勉强支撑。

其后美国又对中国企业开展制裁,以反倾销名义征收高达250%的高额关税,导致中国大量以组装多晶硅发电板起家的企业,消失在市场中。

即便后来回看特朗普在2017年至2021年的执政时期,和拜登在2021年至2025年的执政时期,美国光伏贸易壁垒也依然主要针对中国进口的产品。

这两段时期,不仅有2012年的反倾销与反补贴(双反)税,2018年的201关税和301关税,还有涉疆法案与对东南亚光伏产品的反规避调查。

最近两年,美国的政策更多则是围绕新能源车展开。

今年5月,美国政府宣布,将对中国纯电动汽车征收相当于目前4倍的100%的惩罚性关税。还将提高半导体、光伏面板、钢铁和铝等总额180亿美元进口产品的关税。

针对汽车上游供应链,从2024年起,美国对中国出口的电动汽车锂电池关税,从7.5%提高到25%,电池零部件的关税由7.5%提高至25%;从2026年起,储能在内的非车用锂电池关税,从7.5%增加至25%。

一系列政策,旨在打压中国新能源出口,扶持本土电动汽车供应链。

越是想要发展和打压,越是代表美国现今无法解决这些问题,这当中除了有制造业的回流乏力,也有着时运不济的意难平。

如今当这三个老大难问题,再次被特朗普在对谈中反复提及时,或许也意味着,这也是特朗普对美国人民在产业和经济上的暗示——他愿意为了战胜某些东方的假想敌,而发展这些产业,让美国再次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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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波

吴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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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作家。哈佛大学访问学者,北京大学案例研究中心中国企业史研究室主任、客座研究员,“蓝狮子”财经图书出版人。常年从事公司研究。2007年起出任第一财经频道《中国经营者》栏目主持人。主要出版著作有:《大败局》《大败局2》《穿越玉米地》《非常营销》《被夸大的使命》和《激荡三十年》上、下卷。其中《大败局》被评为“影响中国商业界的二十本书”之一,《激荡三十年》被评为“2007年度中国最佳商业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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