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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吴晓波受到BAZAAR邀请,在世界读书日上分享自己对于阅读的感悟,讲述了阅读是如何改变自己人生的故事。
 
文/吴晓波 (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
 
阅读与写作,是我排遣人生最主要的方式。它听上去有点孤独,但却比较容易控制。约翰·伯格说,文字就是“把静寂凝固成百科全书,将发生在过去和现在之间的所有一切,凝结为秘密”。这项工作,还是挺酷的。
 
在过往的十多年里,我搬过四次家,每次我都把客厅直接改造成书房,因为它面朝南方,阳光充沛,而且,读书的时间不必见客,见客则又无法读书。
 
我也弄不清楚,一年到底会读多少书,反正每年的家里会增加一个书柜,大概是200本左右的样子,有些精读了,有些仅仅粗粗翻过,它们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来去匆匆,却必有痕迹留下。
 
我还很同意卡尔维诺的说法,即一个人必须建立自己的“经典书目”。在他看来,“我们年轻时所读的东西,往往价值不大,这是因为我们没有耐心、精神不能集中、缺乏阅读技能,或因为我们缺乏人生经验。”
 
所以,一个人的成年生活应有一段时间用于重新发现青少年时代读过的最重要作品。“当我们在成熟时期重读经典,我们就会重新发现那些现已构成我们内部机制的一部分恒定事物,尽管我们已回忆不起它们从哪里来。”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要实现卡尔维诺的这一认知进化,绝不是从一次阅读到另外一次阅读的过程,其中,必须加入日常生活的琐碎、磨难和喜悦。
 
当然,我也会读一些年轻人的新锐作品。也许他们不是最好的,但却也无法拒绝。从阅读的角度来看,每一代新人的叙述手法与主题,从来是最敏感的,也是最难以掩饰的。每个时代如果没有陌生感,就不值得寄居和期待。作为一个当代读书人,要过一种纯粹的书斋生活,是绝无可能的。
 
海涅在评价康德的一生时说:“此人是没有生平可说的。他每日的生活,就是喝咖啡、写作、讲学、散步,一生雷打不动。”我没有看到过比这更震撼的生命评价,但是,这仅仅是康德式的人生,今天让我过这样的生活,还是直接把我跟房祖名关在一起算了。
 
我所从事的是财经类非虚构写作,它与金钱咫尺之遥,本身就是泡沫与喧嚣的营造者。我的所有写作俱来自于现场和田野,从中可以窥见这个时代的激情、畏惧和贪婪。
 
我沉迷留恋,有时候也不由自主地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一本书的终极读者是时间,它不受排行榜、签售和人为传播所左右,以自己的逻辑留存和淘汰每一节文字。
 
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它更让我倍感煎熬,又难以抵抗。
 
BAZAAR × 吴晓波
 
◈Q:《激荡三十年》后十年,您再写《激荡十年,水大鱼大》,是延续还是进步激励?
 
◈A:当我决定要写这个十年时,实际上面临两个意义。第一个可能是例行公事,第二个对我来讲只当是一个挑战。十年前已经有过《激荡》,你用同样的体例来写,那大家就说你十年没进步。
 
我写《大败局》也好,写《激荡》也好,因为体例不一样,不会来进行比较。当时也考虑过换一种文体,想用纪传体或断代的方式来写,但还是觉得改变太大,就还是用了这个方式。写作本身面临挑战蛮大的。
 
◈Q:从写作感受上,《激荡十年,水大鱼大》和《激荡三十年》相比,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A:相对来讲,《激荡三十年》的写作长度更长,史料部分的搜集书面工作更多一点。这本书最后追访部分多了一点,因为他们变化比较大,再跟他们核实一些史料。我写《激荡》时,特别是上半卷,大部分的人没见过。相对来讲,我看到整个过程,我写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忐忑感,无非是描述的问题。
 
现在这批人就不一样了,跟我年纪差不多,有些比我还小。有一些企业比我十年前写他们时面目更加复杂,十年前写互联网公司,我们都把它看成破坏垄断的、进步的力量。十年之后的现在,它们自己已经变成垄断部分。
 
◈Q:您在《激荡十年,水大鱼大》中写,过去十年是难以理性静观的。那对未来十年,您有什么期待或预判?
 
◈A:未来十年变化可能比刚过去的十年更大。刚过去的十年,我们讲“水大鱼大”,还是在可以被预知的状态下。有些速度之快是我们十年前没想到的。我们十年前没有想到智能手机、信息化对各行业的穿透,中国经济规模所产生的当量和外延能力。
 
未来十年可能发生很多事,特别是技术变革,再过十年我们可能就不用手机了,就意味着过去十年形成的一些能力又会被瓦解掉。能源革命,可能未来十年会发生。
 
 
◈Q:您自己这十年来比较大的变化是什么?
 
◈A:主要是自媒体,2014年开始做,对我生活和工作改变挺大的。原来我做出版,比较安静。但搞自媒体以后就特别忙。慢慢公众化,离商业就很近。
 
◈Q:您觉得当下阅读还有改变人生的力量吗?
 
◈A:我觉得有,这不是当代的问题,这是人类史的问题。你一定是通过阅读来了解更丰富的世界。文学不是其他的体验所能够替代的。它非常结构化,我很担心现在的年轻人,如果他天天在手机上通过短视频来认识这个世界,或建构自己的价值观,那是很浅薄的。
 
我觉得未来95后、00后会两极化,优秀的会非常优秀,从小接触互联网,长大以后受全世界最好的教育,形成自己非常成熟的价值观,愿意接受现实。但这部分人可能在他们那代人里是极少数。未来的人哑铃化会非常严重,我们那代可能还橄榄球化,大部分人都在中间那一带,都差不多,价值观也没那么撕裂,大家阅读的东西也都差不多。现在95后、00后有的人18岁已经买房子了,有的人到38岁在北京还买不到10平方米的房子。
 
◈Q:您希望自己哪部作品可以影响到更多的人?
 
◈A:我觉得我写那么多年,书籍最大的读者其实是时间。因为我经历过整个过程。比如《大败局》写完时,当时有很多对这本书的争议,认为报告文学是剪刀加浆糊,拼拼剪剪,谁都能写。一晃十七年过去了,大家可能不会用那个角度来看了。我写《大败局》匆匆忙忙的,不是深思熟虑的过程,就是觉得好玩。所以写作者写完以后蛮难控制的,一本书自己会往前跑。
 
我那天问我太太,那么多书你最喜欢哪一本?她最喜欢《跌荡100年》(上),她认为那本书是所有书里面最好的。前两天碰到一个人,他说他喜欢《历代经济变革得失》。书跑出去后就跟孩子一样,它会自己去找读者。你让我自己选,我最喜欢《大败局》,那时候我也很年轻,刚刚30岁,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觉得自己找个好选题,2万字写一个故事,之前从来没人写过。
 
《大败局》是按茨威格写《人类群星闪耀时》那种方式来写的,那是一个篇章,是《大败局》的模板。在财经类非虚构类里没有人这样从人文人物的角度写。
 
 
◈Q:我最喜欢的也是《大败局》 。
 
◈A:第一那会儿我很年轻,第二觉得这本书给我带来的快感,是所有书没有的。年轻,无知无畏,敢断敢判。越到后来,写《激荡》其实你可以看到我畏惧的一面,越来越畏惧。小心翼翼,很多事情的判断变得越来越不可测。
 
◈Q:所以茨威格是您比较欣赏的作家。
 
◈A:对,我特别喜欢茨威格。我也喜欢沈从文,喜欢张承志、金庸、北岛。他们的文字很干净,特别是年轻时候的文字。而且,他们所有的文本都不是很纠结,有些人的文字或他表达的意向特别纠结。这几个人都是快刀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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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波

吴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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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作家。哈佛大学访问学者,北京大学案例研究中心中国企业史研究室主任、客座研究员,“蓝狮子”财经图书出版人。常年从事公司研究。2007年起出任第一财经频道《中国经营者》栏目主持人。主要出版著作有:《大败局》《大败局2》《穿越玉米地》《非常营销》《被夸大的使命》和《激荡三十年》上、下卷。其中《大败局》被评为“影响中国商业界的二十本书”之一,《激荡三十年》被评为“2007年度中国最佳商业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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