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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被当成笑话砍掉，砍掉砍掉全部都砍掉；改变世界的理想被书本欺骗，欺骗欺骗一直在欺骗。——吴晓波
文/吴晓波（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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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老街是真的有的。它是我读中学的门前马路，窄窄的两车道，中间有隔离草地，人行道上的大梧桐树遮蔽天空。杭州有很多条这样的马路，种的都是梧桐树，因为它长得快，枝叶繁茂可以挡住炎夏的烈日。
在梦里面，我经常回到那条路上。白衬衫系进军裤里，躲在梧桐树后对漂亮的邻班女生指指点点，或者，站成一排，吹着口哨，看谁的尿能尿得更远。
去年秋天看到一条新闻，因为要修地铁，这条叫曙光路的老马路将全面开挖，两边的400多棵梧桐树会被全部砍掉。一位老同学在朋友圈里哀叹，问有没有在规划局工作的中学校友，能不能手下留情，让地铁拐一个弯。
一天下班，特意让司机从那条老街路过一下。红灯亮起的时候，夕阳透过斑驳的树叶打在车窗上，如幻如影。我突然很怀念那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少年。
2
“那条老街下面挖地铁
要砍掉的是400棵梧桐树
它们说砍的时候会很疼吧姐姐
我说忍一忍就好了
我们也经常不能幸免
梦想被当成笑话砍掉
逛街的时间被老板砍掉
钱包被马云爸爸的节日砍掉
砍掉砍掉全部都砍掉
你们会换个地方睡觉
铺在新马路上
月光是你的纱袍”
3
那天，彩虹合唱团的金承志从上海赶来上我的节目。
这个嘻嘻哈哈的家伙没有一句正经话。我听过他的《张士超你昨天晚上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临分手的时候，我突然说，年底要办一场年终秀，能不能给我们弄一首歌。
他稀里马哈地就答应了。
写歌词的时候，我反倒卡住了。写《花开在眼前》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一直与文艺男隔了两百多只保温杯。
然后，突然想到那条老马路，想起那些将被砍掉的梧桐树。
对于我们这一代中国人而言，改变是最显著的宿命。从职业、城市、理想，到一条马路和400棵梧桐树。我们曾在岁月中抚摸和奔跑过的风景，如今，大多都在梦中才会重逢。
在这个万物鼎新的大时代，“岁月静好”，不知是一个奢望，还是一道诅咒，所有的人一直在重新定义自己的生活。它身不由己，又无可逃避。
“美好它是一道算术题
加减乘除 乘除加减
答案一直在变
美好它是一道算术题
不要告诉我对错，谢谢。”
4
“小张发誓要去创业
他骗走了五个前女友的钱
说你快点 快点入点股吧
我带你去敲钟
我说算了吧
我已被多次欺骗
爱情被琼瑶阿姨欺骗
美貌被整容医院欺骗
改变世界的理想被书本欺骗
欺骗欺骗一直在欺骗
如果你正在被美好欺骗
大不了再被骗一次
万一梦想能实现”
5
师兄悄悄来灵山梵宫参加我的年终秀，带着几年不见的嫂子。
三年半前，他和嫂子来杭州，在柳荫宾馆的草地上，我对他说，要办吴晓波频道，将停掉开在FT中文网的专栏。他没多说什么，就是问，你还能好好写书吗？
后来，师兄也辞任总编辑，回到母校当专职教授。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晚上，我去参加他主持的系友论坛，当着几百个学弟学妹的面，他又问我，你是一个商人，还是知识分子？
写这首歌词的时候，其实又想到了他。
“梦想被当成笑话砍掉
砍掉砍掉全部都砍掉
改变世界的理想
被书本欺骗
欺骗欺骗一直在欺骗 ”
年终秀即将结束的时候，彩虹合唱团的同学们上台了，他们穿着好看的黑礼裙，打着黑色的小领结，一本正经地唱完了“美好它是一道算术题”。
师兄在微信里对我说，喜欢你写的歌。
每一斧头下去，其实都很疼的。每一个改变，其实都不知道风中的答案。
在爱因斯坦看来，时间和空间就本质而言都是一种幻觉，不过人生之美好，正在于直面幻觉，去遇到一些对的人，做一些自以为对的事。人生如蜘蛛，你奋力勤勉地吐出来的每一根丝，都在网住远方。但是，你还是要吐丝。
此时此刻，2018年的新鲜阳光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如果你正在被砍掉，如果你正在被欺骗，都不妨跟我一样，抱住那颗卑微而坚定的初心，把美好当成一道算术题，大声地对自己唱唱这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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