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新传媒 财新传媒

阅读:0
听报道

那些假药会害死人吗?你还有点道德吗?”村长用手指着身后一排整齐而高耸的民房,中气十足地大声对我说,“我最大的道德就是让我的乡亲们富起来。”很显然,村长是一位能抓住老鼠的好猫,尽管他有点黑。三十多年以来,“猫论”彻底地激发了中国民间的致富热情,同时,它也对道德底线、法治底线、环境底线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它让一部分中国人和地区成为了功利主义的信徒和试验区。 共识之四:“摸着石头过河”; 已经退休的《金融时报》首席亚洲事务评论员容凯尔曾经评论说,“三十年的中国改革,并没有超乎常人的计划,对经济成长目标的追求,本质上是实用主义性质的,而且采取的是试错法。”所谓的“试错法”,就是千军万马“摸着石头过河”,过了河的就是英雄,过不去的、被水冲走的就是狗熊。这一共识在改革初期的作用是惊人的,它为中国特色的经济崛起提供了一个巨大的、众生喧哗的创新舞台。不过到1998年前后,吴敬琏等人就已经提醒“中国经济改革进入深水区”,石头摸不到了,早期战略就需要调整。随着经济体量的不断增大,改革的试错成本越来越高,这一共识显然亟待反思。 共识之五:“发展是硬道理”; 这一共识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和“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综合升级版,它最直接的催生出了GDP主义。今天的人们已经开始在思考:什么是“软道理”?在“硬发展”之外,是否还存在着一种“软发展”?“科学发展观”及“创建和谐社会”两大执政理念的提出,可以说是执政当局对这一共识的新理解,当前的紧迫课题是,“发展是硬道理”的衡量指标非常容易设定,其成果也很能让人感受到,而“科学发展观”及“创建和谐社会”的评价体系及执行策略却要复杂和艰难得多,旧题已弃,新题待破,新旧交替之际,人们自然焦虑和彷徨。 共识之六:沿海优先发展战略; 在毛泽东时期,中国工业经济的发展战略是以重工业为优先,以东北、华北和中南地区为重点投资布局,而到了1978年,这一战略及布局出现决定性转变,南方四大经济特区的设立以及东南沿海十余城市的对外开放,让中国经济格局陡然大变,从80年代初期以来,中央就坚定地执行了沿海优先发展的战略,从此,资金、人才和政策发生了“孔雀东南飞”的景象。2005年之后,国务院连续出台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以及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等多个区域性经济协调发展战略,这其实意识着沿海优先发展战略的终止。这一发展共识的改变,在思想统一、政策配套及执行策略上仍然存在巨大的分歧。 共识之七:国有资本必须在国民经济的支柱性产业中占主导地位。 近年,我在一些经济学院和商学院授课,常常被学生问及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法在任何一本经济学教材中找到上述的这句“共识”,它到底出现在哪里?我的回答是,它出现在每一次的中央经济文件和“五年规划”之中。学生会接着问:它是一条不需要进行论证 【】北京“两会”在即,为FT中文网写了一组谈改革的专栏,这是第二篇,谈改革共识的问题。

改革共识的七个误区

一个国家的改革成功,务必有全民共识作为前提,共识越强烈,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过往几十多年间,中国经济改革的成功,正得益于此,用很有意识形态的话说,就是“全国人民都拧成了一股绳”。今天,当我们重新来讨论改革的时候,却会很无奈地发现,这股绳有松散来开的迹象。也就是说,共识似乎正在瓦解。

我试着排列了一下,至少下列七个“改革共识”需要重新修正。

共识之一:强国共识。

【】北京“两会”在即,为FT中文网写了一组谈改革的专栏,这是第二篇,谈改革共识的问题。 改革共识的七个误区 一个国家的改革成功,务必有全民共识作为前提,共识越强烈,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过往几十多年间,中国经济改革的成功,正得益于此,用很有意识形态的话说,就是“全国人民都拧成了一股绳”。今天,当我们重新来讨论改革的时候,却会很无奈地发现,这股绳有松散来开的迹象。也就是说,共识似乎正在瓦解。 我试着排列了一下,至少下列七个“改革共识”需要重新修正。 共识之一:强国共识。 中国的现代化开始于一个巨大的历史悲情,列强入侵,帝国羸弱,如李鸿章所疾呼,中国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三千年未有之强敌”,所以国家强大成最强烈的、乃至惟一之全民共识。国家强盛,无非二途,一是兵战,二是商战,早在1870年代,郑观应就已提出“非富无以保邦,非强无以保富”,这里的富、强,都是就国家而言。百年以降,强国共识一直明亮高悬,激励万众。1950年代末,以“超英赶美”为号召的、疯狂的“大跃进运动”,是这一共识的极端表现。自1978年以来的改革开放,也是这一共识的新起点,而其主要标志正是经济总量。时至今日,中国的经济总量已然超越日本――在改革之初,仅为其三分之一,不可谓不是一大强国矣。于是,在每个国民心中,新的问题已经油然而生:国家富强,与我何干?如果我的国家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可是,我买不起房、看不起病、上不起学,我的家园要被强拆,我的子女要喝毒奶粉,那么,强国的意义又在哪里?于是,强国与富民成了一个并重的命题,当后者不至,前者自然黯淡。 共识之二:“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邓小平在1985年10月接见美国《时代》周刊组织的一个企业家访华团时,第一次提及此意,它的完整表述是:“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来,带动和帮助其他地区、其他的人,逐步达到共同富裕。”它很快成为一个共识,成为80年代打破大锅饭、平均主义的一把“思想利器”,对经济改革的推进及人们观念的解放起到了巨大的时代作用。时至今天,的确已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据英国人胡润的统计,中国的亿万富豪已超过10万人,中国甚至成为全球成长最快的奢侈品市场。如果再在今日高喊“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听者的第一个反应必是,“那部分人包不包括我?”如果包括,我跟着喊,如果不包括,对不起,我反对。所以,这个共识已经失去,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已经不是走向共同富裕的必由路径。 共识之三:“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猫论”是本轮经济改革的务实主义特征的生动表述,这里的“老鼠”,就是经济成长的指标,它以最浅白的语言告知全国,为了发展经济,一切的框框架架都可以被打破。90年代初期,我去温州的一个制造假药的乡村调研,我在地头责问村长,“你知道 中国的现代化开始于一个巨大的历史悲情,列强入侵,帝国羸弱,如李鸿章所疾呼,中国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三千年未有之强敌”,所以国家强大成最强烈的、乃至惟一之全民共识。国家强盛,无非二途,一是兵战,二是商战,早在1870年代,郑观应就已提出“非富无以保邦,非强无以保富”,这里的富、强,都是就国家而言。百年以降,强国共识一直明亮高悬,激励万众。1950年代末,以“超英赶美”为号召的、疯狂的“大跃进运动”,是这一共识的极端表现。自1978年以来的改革开放,也是这一共识的新起点,而其主要标志正是经济总量。时至今日,中国的经济总量已然超越日本――在改革之初,仅为其三分之一,不可谓不是一大强国矣。于是,在每个国民心中,新的问题已经油然而生:国家富强,与我何干?如果我的国家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可是,我买不起房、看不起病、上不起学,我的家园要被强拆,我的子女要喝毒奶粉,那么,强国的意义又在哪里?于是,强国与富民成了一个并重的命题,当后者不至,前者自然黯淡。

共识之二:“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邓小平在1985年10月接见美国《时代》周刊组织的一个企业家访华团时,第一次提及此意,它的完整表述是:“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来,带动和帮助其他地区、其他的人,逐步达到共同富裕。”它很快成为一个共识,成为80年代打破大锅饭、平均主义的一把“思想利器”,对经济改革的推进及人们观念的解放起到了巨大的时代作用。时至今天,的确已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据英国人胡润的统计,中国的亿万富豪已超过10万人,中国甚至成为全球成长最快的奢侈品市场。如果再在今日高喊“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听者的第一个反应必是,“那部分人包不包括我?”如果包括,我跟着喊,如果不包括,对不起,我反对。所以,这个共识已经失去,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已经不是走向共同富裕的必由路径。

那些假药会害死人吗?你还有点道德吗?”村长用手指着身后一排整齐而高耸的民房,中气十足地大声对我说,“我最大的道德就是让我的乡亲们富起来。”很显然,村长是一位能抓住老鼠的好猫,尽管他有点黑。三十多年以来,“猫论”彻底地激发了中国民间的致富热情,同时,它也对道德底线、法治底线、环境底线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它让一部分中国人和地区成为了功利主义的信徒和试验区。 共识之四:“摸着石头过河”; 已经退休的《金融时报》首席亚洲事务评论员容凯尔曾经评论说,“三十年的中国改革,并没有超乎常人的计划,对经济成长目标的追求,本质上是实用主义性质的,而且采取的是试错法。”所谓的“试错法”,就是千军万马“摸着石头过河”,过了河的就是英雄,过不去的、被水冲走的就是狗熊。这一共识在改革初期的作用是惊人的,它为中国特色的经济崛起提供了一个巨大的、众生喧哗的创新舞台。不过到1998年前后,吴敬琏等人就已经提醒“中国经济改革进入深水区”,石头摸不到了,早期战略就需要调整。随着经济体量的不断增大,改革的试错成本越来越高,这一共识显然亟待反思。 共识之五:“发展是硬道理”; 这一共识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和“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综合升级版,它最直接的催生出了GDP主义。今天的人们已经开始在思考:什么是“软道理”?在“硬发展”之外,是否还存在着一种“软发展”?“科学发展观”及“创建和谐社会”两大执政理念的提出,可以说是执政当局对这一共识的新理解,当前的紧迫课题是,“发展是硬道理”的衡量指标非常容易设定,其成果也很能让人感受到,而“科学发展观”及“创建和谐社会”的评价体系及执行策略却要复杂和艰难得多,旧题已弃,新题待破,新旧交替之际,人们自然焦虑和彷徨。 共识之六:沿海优先发展战略; 在毛泽东时期,中国工业经济的发展战略是以重工业为优先,以东北、华北和中南地区为重点投资布局,而到了1978年,这一战略及布局出现决定性转变,南方四大经济特区的设立以及东南沿海十余城市的对外开放,让中国经济格局陡然大变,从80年代初期以来,中央就坚定地执行了沿海优先发展的战略,从此,资金、人才和政策发生了“孔雀东南飞”的景象。2005年之后,国务院连续出台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以及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等多个区域性经济协调发展战略,这其实意识着沿海优先发展战略的终止。这一发展共识的改变,在思想统一、政策配套及执行策略上仍然存在巨大的分歧。 共识之七:国有资本必须在国民经济的支柱性产业中占主导地位。 近年,我在一些经济学院和商学院授课,常常被学生问及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法在任何一本经济学教材中找到上述的这句“共识”,它到底出现在哪里?我的回答是,它出现在每一次的中央经济文件和“五年规划”之中。学生会接着问:它是一条不需要进行论证 共识之三:“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猫论”是本轮经济改革的务实主义特征的生动表述,这里的“老鼠”,就是经济成长的指标,它以最浅白的语言告知全国,为了发展经济,一切的框框架架都可以被打破。90年代初期,我去温州的一个制造假药的乡村调研,我在地头责问村长,“你知道那些假药会害死人吗?你还有点道德吗?”村长用手指着身后一排整齐而高耸的民房,中气十足地大声对我说,“我最大的道德就是让我的乡亲们富起来。”很显然,村长是一位能抓住老鼠的好猫,尽管他有点黑。三十多年以来,“猫论”彻底地激发了中国民间的致富热情,同时,它也对道德底线、法治底线、环境底线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它让一部分中国人和地区成为了功利主义的信徒和试验区。

共识之四:“摸着石头过河”;

的“公理”,还是一个需要进行论证的宏观经济规律?当这些疑问越来越浓烈的时候,表明它的共识性便越来越淡薄。如果从经济史的角度看,中国可以说是“国有企业的故乡”,国有经济的繁荣昌盛是一个典型的“中国特色”,早在公元前81年,汉代的人们就为此发生过激烈的争论,流传至今有一部《盐铁论》为证。随着民间资本的日渐壮大,以及多种所有制公平发展的政策性承诺,国有资本在国民经济中到底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已成了一个必须直面回答的问题。 上述的七个共识,堂堂皇皇,国境之内,无人不能熟背,朝野上下,常年奉之圭皋,它们都曾经在中国经济改革的历程中发挥了积极、甚至决定性的作用,都应该被铭刻在中国改革的历史纪念碑上,今天对它们的反思,并非否认我们走过的历程,而是表明,我们正在进步,而且真的在进步。钱穆在《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中论及,“就历史经验论,任何一制度绝不能有利而无弊,任何一制度,亦绝不能历久而不变。历史上一切以往制度俱如是,当前的现实制度,也何尝不如是。”连制度都需要不断更新方能久远,何况共识乎。 三十余年来的中国经济改革,原本就缺乏“蓝图”,完全是靠一系列的全民共识所维持,剑及履及,披荆前行。如今,改革行过半程,共识已然瓦解,全体国民宛若散沙,失去继续前进的方向和动力,稍有常识者都清晰地知道,这会带来怎样的社会后果,当前中国社会的种种乱象和思想分歧大多由此而生。今天,让我们一起思考:我们到底应该扬弃哪些旧的共识,同时,应该创造和接受怎样的新共识。 已经退休的《金融时报》首席亚洲事务评论员容凯尔曾经评论说,“三十年的中国改革,并没有超乎常人的计划,对经济成长目标的追求,本质上是实用主义性质的,而且采取的是试错法。”所谓的“试错法”,就是千军万马“摸着石头过河”,过了河的就是英雄,过不去的、被水冲走的就是狗熊。这一共识在改革初期的作用是惊人的,它为中国特色的经济崛起提供了一个巨大的、众生喧哗的创新舞台。不过到1998年前后,吴敬琏等人就已经提醒“中国经济改革进入深水区”,石头摸不到了,早期战略就需要调整。随着经济体量的不断增大,改革的试错成本越来越高,这一共识显然亟待反思。

共识之五:“发展是硬道理”;

这一共识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和“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综合升级版,它最直接的催生出了GDP主义。今天的人们已经开始在思考:什么是“软道理”?在“硬发展”之外,是否还存在着一种“软发展”?“科学发展观”及“创建和谐社会”两大执政理念的提出,可以说是执政当局对这一共识的新理解,当前的紧迫课题是,“发展是硬道理”的衡量指标非常容易设定,其成果也很能让人感受到,而“科学发展观”及“创建和谐社会”的评价体系及执行策略却要复杂和艰难得多,旧题已弃,新题待破,新旧交替之际,人们自然焦虑和彷徨。

共识之六:沿海优先发展战略;

在毛泽东时期,中国工业经济的发展战略是以重工业为优先,以东北、华北和中南地区为重点投资布局,而到了1978年,这一战略及布局出现决定性转变,南方四大经济特区的设立以及东南沿海十余城市的对外开放,让中国经济格局陡然大变,从80年代初期以来,中央就坚定地执行了沿海优先发展的战略,从此,资金、人才和政策发生了“孔雀东南飞”的景象。2005年之后,国务院连续出台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以及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等多个区域性经济协调发展战略,这其实意识着沿海优先发展战略的终止。这一发展共识的改变,在思想统一、政策配套及执行策略上仍然存在巨大的分歧。

共识之七:国有资本必须在国民经济的支柱性产业中占主导地位。

【】北京“两会”在即,为FT中文网写了一组谈改革的专栏,这是第二篇,谈改革共识的问题。 改革共识的七个误区 一个国家的改革成功,务必有全民共识作为前提,共识越强烈,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过往几十多年间,中国经济改革的成功,正得益于此,用很有意识形态的话说,就是“全国人民都拧成了一股绳”。今天,当我们重新来讨论改革的时候,却会很无奈地发现,这股绳有松散来开的迹象。也就是说,共识似乎正在瓦解。 我试着排列了一下,至少下列七个“改革共识”需要重新修正。 共识之一:强国共识。 中国的现代化开始于一个巨大的历史悲情,列强入侵,帝国羸弱,如李鸿章所疾呼,中国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三千年未有之强敌”,所以国家强大成最强烈的、乃至惟一之全民共识。国家强盛,无非二途,一是兵战,二是商战,早在1870年代,郑观应就已提出“非富无以保邦,非强无以保富”,这里的富、强,都是就国家而言。百年以降,强国共识一直明亮高悬,激励万众。1950年代末,以“超英赶美”为号召的、疯狂的“大跃进运动”,是这一共识的极端表现。自1978年以来的改革开放,也是这一共识的新起点,而其主要标志正是经济总量。时至今日,中国的经济总量已然超越日本――在改革之初,仅为其三分之一,不可谓不是一大强国矣。于是,在每个国民心中,新的问题已经油然而生:国家富强,与我何干?如果我的国家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可是,我买不起房、看不起病、上不起学,我的家园要被强拆,我的子女要喝毒奶粉,那么,强国的意义又在哪里?于是,强国与富民成了一个并重的命题,当后者不至,前者自然黯淡。 共识之二:“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邓小平在1985年10月接见美国《时代》周刊组织的一个企业家访华团时,第一次提及此意,它的完整表述是:“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来,带动和帮助其他地区、其他的人,逐步达到共同富裕。”它很快成为一个共识,成为80年代打破大锅饭、平均主义的一把“思想利器”,对经济改革的推进及人们观念的解放起到了巨大的时代作用。时至今天,的确已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据英国人胡润的统计,中国的亿万富豪已超过10万人,中国甚至成为全球成长最快的奢侈品市场。如果再在今日高喊“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听者的第一个反应必是,“那部分人包不包括我?”如果包括,我跟着喊,如果不包括,对不起,我反对。所以,这个共识已经失去,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已经不是走向共同富裕的必由路径。 共识之三:“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猫论”是本轮经济改革的务实主义特征的生动表述,这里的“老鼠”,就是经济成长的指标,它以最浅白的语言告知全国,为了发展经济,一切的框框架架都可以被打破。90年代初期,我去温州的一个制造假药的乡村调研,我在地头责问村长,“你知道 近年,我在一些经济学院和商学院授课,常常被学生问及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法在任何一本经济学教材中找到上述的这句“共识”,它到底出现在哪里?我的回答是,它出现在每一次的中央经济文件和“五年规划”之中。学生会接着问:它是一条不需要进行论证的“公理”,还是一个需要进行论证的宏观经济规律?当这些疑问越来越浓烈的时候,表明它的共识性便越来越淡薄。如果从经济史的角度看,中国可以说是“国有企业的故乡”,国有经济的繁荣昌盛是一个典型的“中国特色”,早在公元前81年,汉代的人们就为此发生过激烈的争论,流传至今有一部《盐铁论》为证。随着民间资本的日渐壮大,以及多种所有制公平发展的政策性承诺,国有资本在国民经济中到底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已成了一个必须直面回答的问题。   

上述的七个共识,堂堂皇皇,国境之内,无人不能熟背,朝野上下,常年奉之圭皋,它们都曾经在中国经济改革的历程中发挥了积极、甚至决定性的作用,都应该被铭刻在中国改革的历史纪念碑上,今天对它们的反思,并非否认我们走过的历程,而是表明,我们正在进步,而且真的在进步。钱穆在《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中论及,“就历史经验论,任何一制度绝不能有利而无弊,任何一制度,亦绝不能历久而不变。历史上一切以往制度俱如是,当前的现实制度,也何尝不如是。”连制度都需要不断更新方能久远,何况共识乎。

三十余年来的中国经济改革,原本就缺乏“蓝图”,完全是靠一系列的全民共识所维持,剑及履及,披荆前行。如今,改革行过半程,共识已然瓦解,全体国民宛若散沙,失去继续前进的方向和动力,稍有常识者都清晰地知道,这会带来怎样的社会后果,当前中国社会的种种乱象和思想分歧大多由此而生。今天,让我们一起思考:我们到底应该扬弃哪些旧的共识,同时,应该创造和接受怎样的新共识。

话题:



0

推荐

吴晓波

吴晓波

481篇文章 1天前更新

财经作家。哈佛大学访问学者,北京大学案例研究中心中国企业史研究室主任、客座研究员,“蓝狮子”财经图书出版人。常年从事公司研究。2007年起出任第一财经频道《中国经营者》栏目主持人。主要出版著作有:《大败局》《大败局2》《穿越玉米地》《非常营销》《被夸大的使命》和《激荡三十年》上、下卷。其中《大败局》被评为“影响中国商业界的二十本书”之一,《激荡三十年》被评为“2007年度中国最佳商业图书”。

文章